养老产业：通往“朝阳”的四大难

“护理人员服务挺周到，平时的文化活动多，居住的环境也比较干净和舒服……”谈及入住到养老院后的感受，白子玉、王美玲夫妇赞不绝口。一年前，老两口住进了这座位于太原市尖草坪区的某养老康复中心3208号房，每天在享受远离喧嚣都市的宁静外，还可感受到度假观光的乐趣。

不过，类似于这样集养老、疗养、度假为一体的综合性老年公寓，在山西省可谓屈指可数，其收费也比普通养老场所要高。现如今，多数养老机构的环境质量依然参差不齐，有些甚至存在隐忧，难以支撑其作为“养老产业”的一个经济增长点。十月中旬，在广州举行的首届中国国际养老产业博览会上，就有专家表示，作为朝阳行业的养老产业，未来将拥有百万亿级市场“蓝海”，可谓潜力巨大，但由于市场环境尚未形成、政策规划不完善、消费观念落后等问题，要在国内发展养老产业，仍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
养老地产，卖的还是纯“概念”

近年来，在太原东山、晋阳湖、小店南郊等地，以“养生、度假”为卖点的楼盘相继开盘。这些楼盘多打“自然环境牌”，一些楼盘甚至为购房者描绘了一幅将父母接来养老的愿景：在徐徐的春风吹拂下，一对对老年人在环境优美的社区中穿行漫步，而他们的子女则在市区打拼奋斗。

不过，这些“养生”楼盘的销售现实并不乐观。夜幕降临之后，位于城郊的高层住宅少见灯光，大部分房屋空置。很显然，仅仅依托自然资源的养生地产难以引起购房者的兴趣。“将父母送到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，我觉得不算孝顺。”太原一位姓于的购房者向记者表示。

近年来，“拓展养老地产”已成为不少房地产开发商的救市“口号”，但似乎还没有一家开发商能够真正把“卖房子”和“卖服务”之间的关系理清。记者从一位业内人士口中得知，即使是自诩为地产行业领跑者的万科，在其首个养老地产项目—位于杭州的万科随园嘉树售罄之际，郁亮却表示售罄并不意味着这一项目的成功，因为买家多为40岁左右的“少壮派”。

养老机构，难以达到“质”与“量”的平衡

如今看来，养老地产更多只是一种概念，但这种概念的背后，却是社会养老服务现状的尴尬。

“一方面，在多数人的眼中，将父母送至养老院依然是一件不孝的事情。另一方面，在山西省乃至全国，真正能够运作良好的养老院的确少之又少。”该省老龄委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以太原为例，目前多数养老院还停留在不是拼硬件就是拼价格的阶段，“设施良好的养老场所收费也高，每月数千元的费用着实让老人们难以负担；而收费低廉的环境相对较差，老年人又不愿入住。”

正因如此，目前太原能够实现盈利的养老院少之又少，由于床位空置率始终较高，多家养老院已经处于歇业边缘。

采访中记者还了解到，有些养老机构由于环境卫生不达标，老人们的床铺常常散发着难闻的气味；有的养老机构则楼层过高，不利于老人的出行安全；更有的养老机构则存在消防隐患，一旦发生意外，疏散行动缓慢的老年人非常困难。“由于鲜有盈利者，资金跟不上，有关部门向这些养老院提出过整改意见，但它们的处理方式就是‘一拖再拖’。”这位工作人员表示很无奈。

硬件条件跟不上，软件也就不尽人意。因为缺乏资金与场地，不少民办养老机构仅与招待所签订了租赁协议，由这些场所改建而成的养老机构往往缺乏长远发展规划，人员配备相当“精简”，有时候，甚至出现一个护理员服务十几个老人的情况。

“尽管养老机构的前景一直被看好，但目前来看，这个所谓的朝阳产业还停留在有名无实的阶段。”工作人员表示。

养老理财，挂钩产品遭“冷遇”

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办公室近期发布了《中国老龄产业发展报告（2014）》，报告显示，我国目前已经处于老龄社会初期，未来将成长为全球老龄产业市场潜力最大的国家。

精明的金融行业自然不会放过如此“亮眼”的商机，近两年来，由于监管层逐步降低了保险企业的投资门槛，扫除了保险资金进入养老市场的障碍。记者获悉，目前，泰康人寿、新华保险、合众人寿等多家寿险公司已加快步伐，欲在养老市场跑马圈地。

采访中记者获悉，虽然险资正积极投入养老社区，但是相关挂钩产品的前景并没有达到预期。太原市泰康人寿的一位产品经理赵女士告诉记者，2012年4月份，泰康人寿推出“幸福有约终身养老计划”，购买该养老计划的客户均有入住泰康社区的资格。合众人寿随后也推出了一款与养老社区相关联的保险产品，对投保该产品达到一定金额的客户也提供入住养老社区的增值服务。但就在消费者踌躇着买与不买的关键期，保监会便前后两次对与养老社区“挂钩”的保险产品发出风险提示，建议消费者“谨慎”购买。

记者从多方渠道了解到，2009年底养老地产 报告，保监会便开始批准中国保险行业投资养老社区的试点资格。自此以后，保险大军开始大举进入养老地产市场。但是，由于营利性保险地产的政策导向尚不明朗，冲淡了传统的集中式养老机构半公益的性质，投资成本高、拿地难使得险企推出挂钩养老社区的保险产品前景堪忧，加大了投资开发的风险。

产业发展，解除“痛点”迫在眉睫

“养老产业遭遇尴尬，缘自四大难题未解。”世联地产顾问事业部总监李亚南在其微博中将其称为“四大痛点”，即市场模糊、盈利困难、营销乏力和难以持续。

对此，陕西省统计局人口处专家表示赞同，“到目前为止，养老产业面对的还是一个模糊而想当然的市场，基本停留在泛泛而谈的阶段，亟待破解产业发展的种种瓶颈。”

按照李亚南的建议，可以把老年人群分为高端健康老人、高端自理老人以及需要护理的老人。“几乎所有介入养老产业的商人都将目标对准了高端健康老人，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群体的实际规模与购买力。”另一方面，健康老人也只是一个暂时的阶段，因为自然规律决定了每一位健康老人最终都会走向需要护理的阶段。很显然，多数养老机构还拿不出一套完善的护理老人的服务方案。

盈利困难是养老产业面临的另一个难题。曾在太原市高新区经营过一家养老中心的太原市民乔先生告诉记者，他认识不少接触过养老地产、投资过养老院的商人，他们有一个统一的认识，就是养老产业是一个发展慢、投资高、难盈利的产业。乔先生告诉记者，很多养老物业的土地性质都比较冷门，有医疗划拨用地、工业用地、集体土地甚至军事用地，最终造成难以销售，投资方难以收回成本，“对于手续完备的养老项目而言，政府还会设定很多条件，要求开发商建设基础设施，这也极大地推高了养老项目的成本。”

此外，如何对老年人进行营销？到底是卖产品还是卖服务？这些问题连销售方自己都一头雾水，更别谈顺利将产品卖给消费者了。

正因为诸如此类的不完善，养老机构的持续经营成为难题。目前，山西省乃至国内都还没有专业完善的养老服务团队，加之养老产业还需要医疗等更加专业的资源，真正能够持续经营的养老机构少之又少。

山西省统计局人口处专家表示，当前，该省老龄人口已突破441万，建设完备的养老产业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。这位专家认为，养老产业还处在发展初期，首要注意的就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，政府应发挥“保基本、兜底线”的作用，确保老年人特别是“三无老人”的基本养老服务。同时，加强市场监管，通过完善政策、规划引导，才有可能使得养老产业更加健康有序地发展，而非盲目性地扩张。

（原文标题：养老产业：要走的路还很长）